伊隆·馬斯克在Twitter掀起的裁員風暴,凌厲、粗暴、不留情面,并迅速擴散到整個舊金山灣區(qū),到處都是“硅谷夢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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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美國科技行業(yè)超過15萬人失去工作。而2023年開年,情況并沒有變好,微軟裁員1萬人、亞馬遜裁員1.8萬人、谷歌裁員1.2萬人——不斷加長的裁員名單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為了方便辦理身份,硅谷的華人多從事技術崗,薪資更高,成為2022年大裁員波及最多的群體。
中國名校本科,美國碩士光環(huán)加持,仰望著李彥宏這樣早早紅利變現(xiàn)的華人科技界偶像,這些有著雷同人生簡歷的異國“代碼精英”,在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極速膨脹的年代擠進硅谷,成為2010年代國內(nèi)人人艷羨對象。
只是他們中許多人沒等來科技巨頭光環(huán)如期變現(xiàn),面前擺著的只有一紙裁員通知。這群刻板印象盡是“沉默”的少數(shù)族裔,甚至難以成為硅谷裁員主流敘事中的那條主線。
“有時還是會想,為什么是我?”剛剛經(jīng)歷裁員的某科技公司工程師Gemma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60天,Gemma必須在60天內(nèi)找到下一份工作,否則,她的美國工作簽證將直接失效。
去年5月,Gemma從金融行業(yè)轉行進入位于美國芝加哥的一家上市科技公司,盡管不屬于一線科技大廠,不滿金融圈封閉排外氛圍的Gemma,仍舊對科技公司的開放充滿了期待。
面試她的領導當時是這杌嫠鬧耙登熬暗模骸罷饈荂EO特批的一個崗位,非常重要,CEO很強調(diào)產(chǎn)品,你這個崗位要負責公司很大一部分業(yè)績增長。”
然而,三個月后,這個“非常重要的特批崗位”就被棄如敝履。
一個陰謀論開始在硅谷流傳:馬斯克在財報發(fā)布前大刀闊斧“減員增效”只是一個序幕,下注暫無成果的科技巨頭們迅速效仿之。和“暴君”馬斯克相比,其他公司的大規(guī)模裁員竟然顯得沒那么可恨起來。
像過去10年牛市那樣輕松拿錢已成歷史,今天的科技行業(yè)不得不面臨投資人對回報的苛刻期待,高利率和動蕩的市場讓其他融資手段也變得更加困難。
美國科技企業(yè)風雨飄搖,船上再也容納不下那么多人了。
激進擴張的代價
屠刀落下之前,Gemma曾收到一封全員信。
她回憶,CEO在信中說要縮減成本,并給出了很多解決方案,比如節(jié)省運營成本、提高自動化、優(yōu)化效率,“當然,裁員是最后一種,也是最不想實施的”。
不過事實是,前幾項成本縮減措施并不夠的時候,“人員開銷”被納入考慮。
去年8月8日,先是非美國地區(qū)的部門接到了傳遞噩耗的電話,接著是美國部門,HR安排約談的郵件每小時下發(fā)一批,慢慢地,裁員噩耗蔓延到整個公司15%的員工手中。
“我們組屬于engineering,是重災區(qū),基本上去年加入的員工都被裁了,我們組base美國的幾乎都被端了。”
Gemma告訴36氪,HR和她的一對一談話簡短而殘酷,大概十分鐘,原話是“這也不是你的錯,但是你被影響了”。
這當然不是Gemma的錯,她不過是那個被科技行業(yè)膨脹惡果吞噬的犧牲品。
2009年到2018年間,以FAANG(Facebook、亞馬遜、蘋果、奈飛、谷歌)為代表的五家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利潤增長6倍,占標普500比例從3%提升至9%。
除了科技要素生產(chǎn)力的提升外,寬松的金融環(huán)境,也幫助美股科技股長期保持著“高利潤率”和“高杠桿率”,擴張自然成為這一時期的主旋律。
科技企業(yè)在美國股票市場占據(jù)著很大比例,但他們所提供的崗位,在就業(yè)市場僅占2%。
這2%的市場在過去兩年中貪婪吸入著遠超可容納體量的勞動力,美國就業(yè)數(shù)據(jù)顯示,直到去年底,科技行業(yè)每月凈流入(新雇傭人人數(shù)-離職者人數(shù))仍達1萬人以上。
2021年美聯(lián)儲一年時間放水23萬億美元,硅谷巨頭們手握鈔票,選擇大舉擴張。其中,Meta最為典型。據(jù)統(tǒng)計,Meta在2020年和2021年總共增加了超2.7萬名員工,去年前9個月,又增加了1.5萬人,而谷歌、微軟、亞馬遜去年的人員規(guī)模也一度同比增長超過20%。
在“人力即資產(chǎn)”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對程序員的需求進入一個高潮。
一位現(xiàn)就職亞馬遜,有著30年經(jīng)驗工程師表示,2017年,公司還可以用15萬美元的薪資招到一名中等資歷的程序員(3至5年工作經(jīng)驗),而到了2022年,這個數(shù)字飆升到了40萬美元。
“這是一個循環(huán),”Gemma回憶起2021年科技公司盲目擴張的盛況,“大廠們給的package很高,讓整個就業(yè)市場產(chǎn)生了一種‘非大廠不去’的偏見。”
2020年,已經(jīng)從Uber離職的David發(fā)起成立了一個名為Tech Job Community(后簡稱TJC)的社區(qū)組織,主要為了華人互助,成立的由頭,便是那年硅谷掀起的首次科技裁員潮。
運營TJC的關系,2021年下半年,很多朋友在跳槽選offer時,來找David咨詢,他因此看到不少稱得上“離譜”的offer。“公司為了搶人,同樣的崗位,相比2020年,2021年的總包可以增加10萬到20萬美元。”
David看到這些眩暈的數(shù)字只覺得這個市場“too good to be true”,“公司增長遠遠把通貨膨脹甩在后面了”。
而最近一段時間,TJC再次擁擠起來,短短三周內(nèi)涌入1000多人——都是當下硅谷裁員潮中受影響的華人。David一個個手動將他們加到社群中。
TJC網(wǎng)站上,提供了一個名為“Candidate Postings”的表格,近期的求職者信息被列在了上面,便于招聘方聯(lián)系。從1月的名單來看,被裁職位九成是軟件工程師,大部分只有一年及以下工作經(jīng)驗,集中來自亞馬遜、Meta、推特、eBay等科技公司。
David觀察,“這次裁員華人相對而言受影響比較大,是一個客觀結果,因為在美華人從事工程師的比例最高,而工程師也往往薪資最高,所以不幸的就是,當工程師被裁時,華人受影響比例自然更大一些。”
從讀書到工作,David完整經(jīng)歷了美國科技十年長牛,原本以為一切就會照這樣發(fā)展下去,但轉折來得沒有預兆。
David和Gemma一樣,作為在美國生活了十余年的80后,這代人當初選擇赴美的想法也很統(tǒng)一而簡單——見見世面。
2010年左右,是眾多后來如日中天的美國科技獨角獸密集誕生的時間,Wework、Uber、Airbnb、Github……風投all in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隨之,硅谷也高調(diào)地進入了科技創(chuàng)業(yè)高潮期,同時納斯達克市場指數(shù)開始從2100點一路上揚。
這一切對于當時剛走出校園的人而言,充滿了吸引力,David也是其中之一。“當時在中科大已經(jīng)保送博士,但覺得自己的底子還很薄弱,對人工智能又很感興趣,所以想去美國學習最先進的技術。”
借了2000美元,湊齊了基本的申請費,David如愿到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進行深造,并在2015年加入了風頭正盛的Uber。
“那時,感覺Uber能招到全世界最好的技術人員,我們同一批進去的人,幾乎之前都有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某某公司的CTO不計其數(shù)。”
David確實趕上了“美國大廠”招兵買馬的巔峰期。不止Uber,一批中國技術人才在那幾年內(nèi)都流向了硅谷的科技公司。
Gemma也意識到自己以為的主觀選擇,實際上潛移默化中受到了市場周期的影響。
“各行各業(yè)都存在周期與循環(huán)。現(xiàn)在回想我自己為什么會轉行?也是大市場cycle的作用,每次輪回都是幣圈先火,再是科技,再是其他行業(yè)。”
裁員未完,收縮繼續(xù)
雖然裁員是硅谷當下共同的噩夢,但大廠的應對能力不盡相同。在擴張與緊縮的大起大落過程中,如何花錢、花多少錢、如何裁員,眼下,科技公司面臨的審視更加嚴苛。
Meta在曝出11月的裁員大新聞之前,消息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傳了近半年。盡管如此,近兩年Meta員工人數(shù)仍就持續(xù)上升,去年三季度人數(shù)增速甚至同比高達28%。
“口號式裁員。”Gemma了然于胸。Meta每次裁員的消息喊得又響又快,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算不上是好事。
“一方面,像這次,官方事先聲張發(fā)公告的裁員,更多是希望員工自己走,但大家也不傻,有身份的人,他們不會走,會等到拿錢走人,沒有身份的,更不會自己主動請辭。所以之前很多次Meta的裁員消息,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還有另一個側面證明Meta的拖沓。Meta的萬人大裁員集中在人力及銷售崗位,而此前半年里,這兩個工種早已開始裁員動作,“這種非技術崗,花了半年時間都沒整頓完,就看出Meta內(nèi)部效率非常低”。
Gemma的想法是,“這和蘋果形成鮮明對比,去年8月時,蘋果曾裁員約100人,但動作干凈利落,也沒有發(fā)任何聲明”。
從公司經(jīng)營角度考量,不管是賠償還是員工糾紛,裁員的過程本身,同樣會消耗大量公司資源,不宜久戰(zhàn)。某種程度上,怎樣對待裁員,和管理者運用公司各類資源的風格如出一轍。
“所以有時大廠開出過度高價的薪資包,其實是不節(jié)儉的體現(xiàn),薪酬體系合理,是公司穩(wěn)定可持續(xù)的基礎之一。”Gemma說。顯然,扎克伯格在花錢上很不謹慎,“Meta的門衛(wèi)都不外包,而是采用編制內(nèi)員工。”
扎克伯格的“大手筆”,還用在更顯眼的地方——元宇宙。截至目前,扎克伯格已經(jīng)不顧股東勸阻,在元宇宙上花了300億美元,而且沒有克制的跡象,今年,他預計還將投入1000億美元。
缺乏正確預期及計劃的財務行為,讓Meta在去年美國科技公司危機中,成了最脆弱的那一個。
2022年以來,從財報接連暴雷,到VR砍單、多次股價暴跌,Meta傷痕累累。
“我錯了,我要為此負責。”扎克伯格在公開信中懺悔,但在已經(jīng)太晚的當下,他負責的方法,只有犧牲掉大量員工和他們背后的家庭。
裁員曠日持久,走的人悻悻而去,留下的人也無法如往常安心。
剛忙完年底Holiday Sales——這一美國電商人全年最重要的大促季,亞馬遜的1.8萬名員工就面臨著被公司拋棄的風險,設備部門的華人產(chǎn)品經(jīng)理May就是其中一員。
去年11月,亞馬遜已經(jīng)開啟了第一輪小規(guī)模裁員,主要涉及Device(設備)部門,而當時就有傳言稱“更大的腥風血雨還在后面”。
May是11月那批裁員的幸存者,“大促季用到我們部門的地方非常少,就先從我們下手,年后再裁的,都是大促活動的主力軍部門。”
元旦后第四天,亞馬遜全體員工收到了一封來自CEO Andy Jessy的郵件,被通知公司將“繼續(xù)裁員”,涉及的正是剛忙完年終大促的Store(商店)部門和PXT(人員、體驗和技術)部門。
Andy在信中告訴大家,正式的裁員通知和談判,將從1月18日開始。這意味著,真正的審判日來臨前,亞馬遜員工要等待不安的兩周,緊張情緒瞬間在公司內(nèi)部溝通軟件上彌漫開來。
“大家都在小組討論里各種猜測,產(chǎn)生了很多不必要的恐慌。即使是沒有身份顧慮的人,主要收入來源只有這份工作,也會感到擔憂。”
去年11月以來,May的大部分工作都被迫進入了“待定”狀態(tài)。年底正值亞馬遜各個部門做運營計劃的時間,受裁員影響,很多部門需要重新調(diào)整項目目標,而May所在的設備部,也只得不斷校準合作部門的計劃。
“和我對接密切的首席產(chǎn)品負責人也被裁了,感覺下一年給我們的support要黃了。”May告訴36氪,“裁員的安排每天都在變,一會兒說亞馬遜內(nèi)部都可以轉組,一會兒說要同一個部門才可以,想招人的也招不進來。這段時間充滿了不確定性,效率很低。”她感覺公司幾乎按下了兩個月的暫停鍵。
裁員計劃的另一部分,是針對即將于今年入職的應屆生們。
去年12月中旬,Tim所在的NG(New Graduate)offer群里有很多人陸續(xù)接到了亞馬遜HR的電話,稱入職時間被強制推遲6個月,如果不同意就撤銷offer。Tim自然也沒能逃脫噩運,原本明年上半年入職的亞馬遜offer,被推遲到了2023年12月。
他收到的郵件寫著:“在當下宏觀經(jīng)濟環(huán)境之下,更謹慎地推動商業(yè)決策,對亞馬遜來說變得前所未有的重要。”這意味著,2023年全年,亞馬遜都將對招聘規(guī)模保持收縮狀態(tài)。
“2023年才是真正的考驗。”May說,“去年雖然經(jīng)濟下行,但個體并沒有感受到過多的影響,因為年初定下的很多計劃,年內(nèi)可調(diào)整空間有限。而年底各大廠開始的裁員,才是真正的信號——大家都在為2023年更緊縮的預算做準備。”
從二級市場來看,美國科技行業(yè)去年幾乎遭遇滅頂之災。納斯達克指數(shù)在2022年累計下跌33.1%,特斯拉、亞馬遜、Meta等明星科技公司跌幅更是達50%以上。
而更悲觀的消息是,2023年走勢并不會掉頭向上。
駿利亨德森投資全球資產(chǎn)配置主管Ashwin Alankar預測,最壞情況下,科技股今年可能還會再下跌20%。“裁員往往是降本增效的最后一招,所以出現(xiàn)萬人裁員時,情況難言樂觀。我看到,需求比市場預期糟糕得多,市盈率會進一步收縮。”
硅谷,圍城?
硅谷歷史上,上一次“massive layoff”(大規(guī)模裁員)要追溯到2008年。隨著雷曼兄弟宣告破產(chǎn),美國次貸危機的爆發(fā)達到了高點。
據(jù)美國勞工局統(tǒng)計,2008到2009年,美國失去了880萬個工作崗位,總和新增從2010年才開始恢復至106萬的水平,一年后恢復到200萬以上的水平。
中國“留學熱”開始于新千年,第一代技術人才外流也始于那時。在綜合國力提升和留學政策利好的共同作用下,留學潮襲來,中國悄然成為全球最大的留學生輸出國之一。
2010年7月,《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發(fā)布,進一步加速推進“支持留學、來去自由”。到了2018年,中國出國留學人數(shù)達到峰值,突破60萬。
但2010年后,一個重要的變化是,與人才流出相對應的回流也在提速。數(shù)據(jù)顯示,從2003年開始,中國出國與歸國人數(shù)之比不斷縮小,2010年為2.11:1,2015年為1.28:1,而2002年時,這一數(shù)字還曾是6.94∶1。
很多那時歸國的硅谷精英的名字,在日后成了國內(nèi)科技圈里總被提及的人物。
當時“硅谷最有權勢的華人”、微軟前全球執(zhí)行副總裁陸奇,在2016年歸國,擔任百度COO,被看作是新版精英歸國的代表;曾在IBM工作的劉自鴻,2012年回國創(chuàng)辦了柔宇科技;同年,擔任Google總部科學家的李志飛,辭職歸國創(chuàng)辦了出門問問。
借著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的風口,不管是創(chuàng)業(yè)還是加入大廠,這些歸國精英迫切地追趕著中國速度。
雖然輿論對于這批精英歸國的原因看法不一,不乏聲音提到“華人在硅谷發(fā)展受限”“華人在硅谷被印度幫碾壓”。但無論如何,那幾年市場的大門還敞開著,他們還是幸運地趕上了中國科技的上行通道,拿到了黃金期尾聲的船票。
等到80后華人工程師開始在硅谷施展拳腳的時候,故事走向就不一樣了。短暫的繁榮后,他們只能面對太平洋(601099)兩岸同時上演的大衰退,沒有退路。
“還是要對經(jīng)濟環(huán)境和大趨勢有一些敬畏之心,有些人覺得自己能不受大環(huán)境影響,但是其實很難,每個人都是塵埃。”Gemma說道。
大部分被裁員的硅谷員工,雖然會得到一筆可觀的遣散費,但擺在他們面前的是更加嚴峻的去留問題。
最開始,選擇哪家公司就職,摻雜著多重因素的考量,對在美華人而言,決定生存的“身份”問題自然被擺在首要位置。
一位被Meta裁掉的工程師向36氪表達了后悔的心情:“從畢業(yè)后OPT,甚至掛靠,再到工作之后申請140,綠卡申請,可以說每一步都不允許我們失業(yè)。如果回到剛畢業(yè)的時候,重新選擇,能否最快落實身份一定是第一選擇,而不是package的大小。”
Gemma當初的考量則是,“不管是工作簽證,還是綠卡,很多華人選擇進小廠,要么是因為大廠辦身份的流程很久,要么是壓根不給解決身份問題,所以放棄入職大廠”。
但如果在小廠不幸被裁員,就只能承擔此前選擇造成的風險,并進入一種惡性循環(huán)——小廠裁員不為人知曉、面試受歧視、最終很可能耽擱身份問題。
再一次衰退來臨,硅谷需要多久恢復生機?已經(jīng)離開科技行業(yè)的Gemma不再關心,相比于宏觀環(huán)境,她更疲于照顧自己受傷的心理狀態(tài),
推進新工作的面試時,Gemma才意識到,小廠被裁所要面對的處境比大廠嚴峻得多,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像Meta這樣的大廠裁員11000人,毫無疑問是爆炸性新聞,雖然是消息是負面的,但Gemma發(fā)現(xiàn),廣泛傳播到人盡皆知的裁員消息,實際利于被裁員工后續(xù)找工作。一方面,面試官會知曉公司的裁員行為,不過度質(zhì)疑候選人,另一方面,裁員消息也會吸引面試官主動拋來橄欖枝。
此前經(jīng)歷的一輪面試中,Gemma離拿offer只差最后一步,但面試官仍對她被裁一事心有芥蒂,因此找到內(nèi)推Gemma的員工表達了一連串疑問:“她真的是被裁掉的嗎?不是自己的表現(xiàn)有問題嗎?才進去三個月,真的不是她自己的問題嗎?”
“很尷尬,他們堅持認為是候選人自身的問題”,內(nèi)推Gemma的朋友除了把裁員官方新聞發(fā)給面試官,沒有辦法解釋任何事。
類似的質(zhì)疑幾乎出現(xiàn)在Gemma的每一場面試中,“你看你之前的選擇都不對”“是不是你這人運氣比較差”······
“被裁之后鼓著勇氣去到市場上,面試官卻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是二次傷害。”Gemma很沮喪,“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
在硅谷當個快樂“打工人”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不論是鬧得沸沸揚揚的裁員,還是健身房會員、移動辦公、餐補等,這些常規(guī)福利都在一步步減少,“節(jié)衣縮食”成為美國科技行業(yè)的常態(tài)。
太平洋彼岸有更多的機會嗎?“肯定有想過回國。”但David的語氣卻有些猶豫,畢竟,國內(nèi)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的境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David欣慰的是,即使眼下陷入困頓,但他并非沒有經(jīng)歷過好日子。
David初到美國讀書時,還是欠了一屁股債的狀態(tài),但畢業(yè)之后兩三年就還清了所有錢,并且在美國擁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如果我在國內(nèi),是很難做到的”。
來自中國的“代碼精英”在全球兩大數(shù)字經(jīng)濟體之間遷徙和流動,成為一個個財富神話的見證人,但殘忍的是,當大幕拉上,一句周期的眼淚無法解釋一切。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冀文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