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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視頻部門又傳出動態。
本月初,一位前知乎員工在職場社交平臺脈脈上匿名爆料稱,知乎目前正在招新、重組視頻團隊。
從今年2月起,脈脈上就有員工爆料,知乎視頻部門經歷過兩次裁員,剛成立不到半年的部門已經被整體裁掉,且內部管理混亂。“幫派嚴重到懷疑人生,不跑腿搞好關系就會被淘汰。”
有員工匿名對媒體表示,視頻業務確實有壓縮,但未聽說知乎會徹底放棄。另有員工稱:“對視頻業務裁員的消息并不意外,知乎視頻多年來沒有起色,換了很多人。”
知乎方面則多次對媒體否認:“知乎從未放棄視頻布局,相反還將探索新的視頻業務形態。”
對于此次視頻業務招新,時代財經發現,知乎4月1日在招聘網站拉勾上發布了一條“視頻消費產品經理”的崗位,負責視頻產品的功能設計、競品分析和用戶調研等工作,薪資為25k-50k,15薪。
不過,此次招聘規模并不大,除上述信息外,時代財經并未搜索到其他公開的視頻業務招聘消息。一位獵頭對時代財經表示,知乎與視頻相關的崗位暫時沒有對獵頭開放,目前在脈脈上公開的“視頻創作者運營”崗位已經關閉。
創作者:視頻月收入只占賬號總收入10%
知乎做視頻的歷史并不短。
2017年,知乎用戶便可以在App端內上傳視頻,次年知乎首次新增“視頻”專區。2020年愚人節,知乎發布“B乎”模式,意為知乎的B面,其中一個欄目便是“B乎有視頻”。
2020年,知乎視頻計劃開始提速。當年10月,知乎發布了“海鹽計劃”扶持視頻創作者,扶持內容包括5億現金補貼、百億流量扶持、視頻創作培訓、簽約機會等。
為了將站內擅長文字的創作者轉化為視頻創作者,知乎提供了不少視頻創作扶持政策,比如定期開視頻訓練營,提供工具幫創作者制作字幕、配音,甚至會找專門團隊幫簽約作者做視頻剪輯。
知乎副總裁張樂榮曾對媒體表示,知乎不缺“知識人”,缺的是“工具”。知乎一直給人的印象是圖文,這些人能寫,知乎要做的就是將他們的文字內容轉換成視頻。
知乎情感博主宏桑參與了早期的知乎視頻簽約計劃,當時知乎與十幾個垂直領域的頭部作者,簽約做視頻轉化,提供了大量的資金扶持。宏桑對時代財經表示,在早期,他一周做一兩期視頻,在平臺的支持下,來自視頻的月收入有1萬多元。
相比于視頻,宏桑更擅長文字創作,選擇知乎作為賬號的主陣地,是因為他認為知乎有深厚的內容沉淀:平臺偏向于做專業化、深度化的內容,用戶有深度閱讀的習慣,長尾內容也更容易得到展示。
“雖然知乎也有熱榜,但內容展現并不是中心化的。像‘男生女生有什么不同’這種垂類話題可以一直有流量曝光。”
但宏桑也意識到,內容的視頻化是未來的主流方向。所以,他目前也正在嘗試往視頻創作轉型。
有深度內容,有視頻化工具,但知乎的視頻化轉型并不如設想的順利。
另一位從文字轉型視頻的創作者對時代財經表示,知乎現在對視頻的扶持并不像初期那樣力度大,但創作者的視頻收入主要依賴知乎的補貼,目前其視頻月收入只有三千元左右,只占賬號收入的10%,且瀏覽量并不高。
“知乎當時吸引了很多外站大V,但是他們的主力是在B站等其他視頻平臺,只是會把內容同步到知乎。至于本地大V,適合做文字的并不一定適合做視頻。”上述創作者表示。
也有一些早期的知乎文字作者直接放棄了創作。“一開始在知乎只是想寫點什么,不圖錢,只想有個交流的地方。后面覺得知乎軟文越來越多,問題魚龍混雜,不想回答了。至于視頻,我了解到知乎的創作者激勵和整體的變現能力基本為零,并沒有創作的動力。”一位前知乎創作者對時代財經表示。
也有一些圖文創作者選擇出走知乎,在B站等平臺實現“內容視頻化”,比如半佛仙人、小約翰可汗。有分析認為,知乎的內容曝光主要來自用戶搜索,但視頻的高制作成本決定了針對特定問題的“視頻回答”是不現實的。且知乎作為一個強目的性、以內容而非以人中心的知識社區,無法像B站那樣引導用戶關注答主,也缺乏彈幕、投幣等互動激勵措施。
受阻的商業化拓展
除視頻創作者需要激勵和變現途徑外,知乎本身,面對連年的虧損與嚴厲的外部監管,商業化任務迫在眉睫。
知乎前員工萱萱(化名)對時代財經表示,知乎的商業化途徑之一就是建立城市站,通過各個城市設立代理商來拓展知乎的地方影響力、鏈接地方商業資源。
萱萱曾經任某東部城市代理商。按照萱萱的敘述,知乎的城市站代理商制度類似加盟商,城市站的日常工作都要接受知乎總部的領導,但自負贏虧,且每季度都需要給知乎交代理費。
在視頻方面,萱萱表示,知乎去年的政策是大力扶持視頻部門,目標是做成知識分享屆的抖音。萱萱部門承擔的任務,一是尋找當地的視頻拍攝者達成合作,二是和當地的商鋪洽談,拍攝探店視頻。目標是等賬號積攢一定用戶后,再和這些商品建立商業合作。
不過,城市視頻的嘗試沒有激起任何水花。“唯一的效果只是增加了知乎的視頻數量。”萱萱說
萱萱認為,一方面,探店的范圍只集中在某一條街,視頻受眾本身比較狹窄,只有本地人和來旅游的人會感興趣。另外,團隊的視頻創作和剪輯功底也不夠,因為城市站沒有錢,招聘的大部分員工都是應屆生。
萱萱表示,有時知乎總部也會給到一些非常有趣、容易進行商業變現的活動策劃,但城市站并沒有足夠的資金去執行,往往只能完成20%的KPI,“規劃一條龍、落地一條蟲”。
城市站辦活動的啟動資金都需要自己出,還需要向知乎采買開屏廣告、推送、IP等資源,知乎會給城市站內部優惠價格。“比如開屏廣告,對外是100萬元一次,給城市站的價格是5萬元一次。”去除活動本身的開銷和給知乎的錢,城市站本身的盈利非常少。
知乎去年曾表示,要一年拓展200個城市站。但據萱萱了解,愿意幫知乎做活動的城市站并不多,實際落地的城市站只有十幾個,還有很多城市站已經在退出。
萱萱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碰見知乎的這種城市站合作模式,“城市站每年要給知乎錢,還要從知乎采買資源,賺的錢也要分一部分給知乎,但所有工作都是在知乎的領導下進行”。
“第一次遇見這么混亂的互聯網公司”
在代理商看來,“管理混亂”也是知乎視頻遲遲沒有出圈的原因之一。
“之前也在其他互聯網公司待過,互聯網公司節奏快是常態,但管理像知乎這么混亂的還是第一次遇見。在做知乎代理商這段時間,對于自己的工作,不管是結果和過程,都是很懵的狀態。”萱萱表示。
萱萱覺得,知乎總部容易“拍腦袋決策”,提出一些宏大但完全無法執行的任務。比如,領導曾經要求他們在城市中的每一家餐飲或娛樂線下店鋪放上知乎的物料和周邊,通過贈送小禮品讓每一個進店顧客掃碼回答知乎問題。
有時,季度KPI會在季度中旬才下發,給到的執行時間只有1個多月,且會突然變化,比如從4場沙龍活動變成30場線下活動。城市站給知乎交的代理費也從每季度一次變成一次性交幾十萬元。
在日常工作中,萱萱表示,能感覺到知乎總部政策的混亂。萱萱每月都要和總部開周會、雙周會,但許多會議都在重復匯報工作。一個項目立項,需要IP部、設計部、品牌部、城市經理等多個環節的審批,流程極其復雜。
總部工作人員的面孔也一直在變化,實習生一個月變一次,正式員工半年到一年就會變化,知乎的內部調崗也比較頻繁,導致城市站與總部的溝通成本非常高。
萱萱的直屬領導是城市站經理,不過城市站的所有工作任務都由知乎總部下發,但萱萱至今不清楚領導城市站工作的人是誰、在知乎屬于哪個部門和崗位。
政策朝令夕改的事情也時有發生。與品牌洽談聯名活動時,萱萱已經基本要談成,知乎卻突然要求品牌方必須出錢采買資源才能合作。
萱萱表示,知乎希望與當地歷史文化悠久的品牌達成合作,但品牌方對知乎,尤其是知乎視頻的認可度并不高。
“如果做聯名活動,品牌方出的錢大概在十幾萬元,這筆錢他們是出得起的,只是覺得花了錢沒有效果。并且,在品牌方的眼里,知乎還是一個知識分享類的平臺,他們并不了解知乎視頻。”萱萱透露,與知乎合作最多的品牌類型是植發和小家電。
去年年底,國家網信辦約談知乎網負責人,針對知乎網多次出現的違規信息,要求其進行整改。整改期間用戶無法在知乎發帖或評論。那一段時間,萱萱城市中的不少月費10萬元、合作兩三年的客戶都要求終止合約。也是在那時,萱萱選擇了離職。
4月12日,時代財經就裁員及招聘相關傳聞及上述管理問題向知乎方面求證,截至發稿未收到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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