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們回顧改革開放以來波瀾壯闊的歷史時，歷數風流人物，恐怕都繞不開張瑞敏。

2021年11月5日，不管是對青島當地的老牌企業海爾，還是對其靈魂人物張瑞敏來說，都注定是一個難以忘懷的日子。

在這一天，張瑞敏主動向海爾第八屆職工代表大會提請，不再參與新一屆董事提名，僅擔任名譽主席。他的繼任者為周云杰，總裁則由梁海山擔任。

同時代的企業家，大多已經居于幕后，深藏功與名，淡泊見初心。但即便是在幾年前，人們問起張瑞敏何時退休時，他以“老兵不死，只是淡出舞臺”作為回應。當前，海爾需要新的維度，在“雙循環”以及脫虛向實的經濟大背景下，海爾面臨新的局面和挑戰，亟需新鮮血液來面對激烈復雜的市場競爭。

對海爾來說，張瑞敏的時代結束了，一個新的時代開啟了。在這個新的時代，海爾還能否保持敏銳的嗅覺，先人一步，在新的維度上不斷脫穎而出，保持基業長青的活力？

這是公眾的疑問，也是海爾的考卷。

海爾的維度

時代風潮滾滾，只有順應時代發展的企業，才能獲得最多的紅利，找到更多的市場機會。海爾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其尋找，甚至創造新維度的能力。

人們記住海爾，甚至一提起海爾，總要從1985年的砸冰箱事件說起。

那是張瑞敏來到青島電冰箱總廠的第二年。有用戶反映，工廠生產的電冰箱存在質量缺陷。張瑞敏隨即對庫存中的400多臺冰箱進行檢查，發現其中有76臺有問題。

那個年代一臺冰箱要800元，相當于一名普通職工兩年的收入。76臺，至少要6萬多元，價值不菲。有人提出以優惠價格賣給員工，但張瑞敏執意要砸掉這批冰箱。

砸冰箱事件給員工和公眾帶來了認知上的強大震撼，在當年只要生產出產品，就能夠賣出去的時代背景下，鮮有人會痛下決心，將產品質量放上更高的維度。

海爾先人一步，開啟了家電行業除價格戰之外，對于質量和服務的新維度。1988年，海爾捧回了中國冰箱行業的第一塊國家質量金獎。從此，海爾與“質量好”畫上了等號。

僅僅十年后，1999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前夕，就在多數中國企業還在選擇生產適銷對路的產品，滿足國內市場，出口國外的既定思路時，海爾再次開啟了新維度。

張瑞敏決定投資3000萬美元，在美國南卡羅萊納州建立海爾美國工業園，生產家電產品。在外界“激進”、“盲目擴張”的質疑聲中，海爾多年蟬聯全球白色家電第一品牌，在中國自主家電品牌的出口量中也多年穩居第一。

張瑞敏并未止步于此，2005年，他放棄了對日式管理模式的學習，正式推出創新的組織模式：“人單合一”雙贏模式。所謂人單合一，就是讓每個人面對用戶，而不是企業把什么東西都定下來后你再去做。

他讓每個人的管理半徑不超過8個人，提出“企業平臺化、員工創客化、用戶個性化”。在這一過程中，海爾出現了相當長時間的混亂，因為原來組織結構還在那兒，又成立了一個個新團隊，相互交叉，一段時間內海爾人員增加，效率變慢。

后來一直到把中間管理層去掉一萬多人，海爾才逐漸穩定下來。社會上有很多質疑，但善于觀察的人們會發現，海爾營業收入雖然沒有增長甚至出現一些下降，但利潤一直增長很快。

從質疑到理解，從迷惑到贊同，海爾利用敏銳嗅覺，總會先人一步，看準新的維度，然后堅定的走下去。

持續思辨和創新

多年以來，張瑞敏帶著海爾一次又一次的變革、轉型，每一次新變革的開始階段，都會招來一片質疑聲甚至譴責聲，但每次他都能抗住壓力、堅定地走自己規劃好的路，這需要強大的精神力量。

“你怎么看外界對你改革的非議？”2016年，吳曉波曾經這樣問張瑞敏。其實這個問題，已經被很多人問過了。

吳曉波在《沒有對標的日子里》一文中這樣寫道：“張瑞敏的聲調突然抬高了三度，坐在一米開外的對面，我分明看到他眼眶陡然變紅，他厲聲說，‘如果我還在乎外界怎么看我，這場改革還搞得下去嗎？’”

轉型會付出高昂試錯成本，這樣的集團樣板會作為復盤和反思，整個集團最有經驗的大腦碰撞在一起，找出問題癥結，快速轉型，把試錯成本降到最低。

從名牌戰略到全球品牌，從產品品牌到物聯網生態品牌，海爾始終能與時俱進地轉型升級，首先也是靠了張瑞敏對產業變遷與企業發展的持續思辨和創新。

他的許多語錄，如早期的“有缺陷的產品就是廢品”、“沒有質量等于無效勞動”、“先賣信譽，再賣產品”、“只有疲軟的產品，沒有疲軟的市場；只有淡季思想，沒有淡季市場”、“先開市場，再開工廠”，后來的“產品會被場景替代，行業會被生態‘復’蓋”、“沒有成功的企業，只有時代的企業”等等，也都成為業界經典，被廣泛引用和應用。

2018年3月7日，張瑞敏再次走進哈佛大學，就“物聯網時代的商業模式”做了主題分享，并特別分享了再次被哈佛大學作為成功案例寫入教材的“人單合一”模式。

數據顯示，截至目前，全球已先后自發成立了10大“人單合一”研究中心，來自74個國家和地區的30多萬家企業，已注冊成為“人單合一”聯盟學員。

這是海爾的榮耀，也是中國企業界的榮耀。

接班與傳承

放眼國內家電巨頭，方洪波2012年從美的集團創始人何享健手中接棒，已有多年。

方洪波接棒后，帶領美的進行了一系列斷腕式變革。從進入事業部獨立經銷模式、開啟“T+3”變革到“去中心化、去權威化、去科層化”的內部組織改造，到進一步確認三層架構體系，美的的經營模式不斷升級，產研效率進一步提升。

如今美的是一家全球運營的公司，業務與客戶已遍及全球。據美的集團半年報顯示，美的在全球擁有約200家子公司、28個研發中心和32個主要生產基地，員工約16萬人，業務覆蓋200多個國家和地區。

對于格力電器(000651,股吧)董事長董明珠，近年也時常被問及接班人的問題。

在格力電器2020年股東大會上，董明珠曾表示，關于接班人，還是從企業內部去挑選，這個接班人不是我說你行你就行，而且你自己能行才行。

業內人士認為，格力電器已完成混改，不存在董明珠到一定年齡必須交班的問題，這跟國資控股格力電器時已不同。董明珠完全可以培養、提拔一批年輕干部，剩下最關鍵的問題，在于董明珠如何帶領格力電器將多元化這一步走穩走好。

2018年在央視《對話》欄目談及退休問題時，張瑞敏就表示，希望自己交出的不是一個帝國，不是一個有圍墻的花園，而是一個生態系統。“讓這個企業可以像一個熱帶雨林一樣，可能會每天都有生死，但是總的來說一定是生生不息的。”

時至今日，已經塵埃落定。最終接棒的周云杰現年55歲，本次換屆之前擔任海爾集團董事局副主席兼總裁。周云杰自1988年大學畢業后就進入海爾，歷任多個基層崗位。2000年出任海爾集團副總裁，負責海爾中國市場銷售，此后歷任海爾集團高級副總裁、執行副總裁、輪值總裁、總裁等職務，并于2013年成為海爾集團董事局副主席。

新任總裁梁海山同樣是1988年畢業后進入海爾，在多個崗位歷練成長起來的。本次換屆之前，梁海山任海爾集團董事局副主席兼執行總裁。

尾聲

張瑞敏在本世紀初，曾經達到過名譽的頂峰。在人們的心中，他的地位和功績，絲毫不亞于2004年左右的柳傳志和2018年左右的任正非。甚至還有一部名為《首席執行官》的電影，專門來歌頌他。

長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隨著互聯網的興起，馬云、李彥宏、馬化騰等占據了舞臺的中央；到移動互聯網時代，更已經是雷軍、王興、張一鳴、黃崢等的天下。

曾經過往的那些時代的弄潮兒，無不是先人一步，尋找新的維度和生機。在雙循環和脫虛向實的背景下，海爾仍然需要尋找新維度，把握新機會。

而這，屬于海爾的年輕人！

參考資料：

《海爾創始人張瑞敏退位！37年帶領海爾突破3000億》來源：創業家

《海爾集團“換帥”72歲創始人張瑞敏交棒》 來源：大摩財經

《深度丨舵手張瑞敏：中國制造的符號人物》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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