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時報記者 知藍

網絡直播應用已經成為當下許多人頻繁使用的娛樂產品。今年以來，有關部門先后出臺了多項與直播相關的管理規定，主流直播企業的規范性顯著提升。

不過，證券時報記者調查發現，在主流直播平臺之外，許多中小直播平臺直播中低俗、誘導打賞等問題十分顯著。

長期以來，有關部門持續加大監管力度，先后查處了多個存在違規行為的直播平臺。但在低成本、高收益的驅使下，一些中小直播平臺鋌而走險，違規上線運營。如何對數量龐大的中小直播平臺進行有效監管，成為一大難題。

中小直播平臺泛濫

2021年，有關部門先后公布了《網絡直播營銷管理辦法（試行）》、《網絡表演經紀機構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等多個文件，對網絡主播、經紀機構、直播打賞行為提出明確要求，網絡直播產業走上規范發展之路。

不過，在主流直播平臺越來越規范的同時，許多中小直播平臺卻游離在規則之外。

在手機應用市場里，以“直播”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很快便能找到數十款直播APP。除了幾個大型直播平臺外，多數都是不知名的中小直播平臺——在直播產業激烈的競爭下，中小直播平臺并未消失，反而泛濫成災。

記者隨機下載多款中小直播應用發現，這些平臺普遍存在多方面的問題，如直播內容低俗、主播誘導用戶打賞、無未成年人保護措施等，與現行管理規定明顯相悖。

以未成年人保護為例，記者先后測試星光直播、羚萌直播等5款直播平臺，雖然均顯示有青少年模式，但5個平臺充值、打賞時，均未要求驗證身份；即便將年齡設置為未成年人，依然可以隨意觀看直播并充值打賞，未成年人保護措施形同虛設。

在直播數據方面，一些平臺為了吸引人氣，數據注水十分明顯。記者在星光直播APP實測發現，平臺顯示的觀看人數與真實進入直播間的人數差距巨大，存在明顯注水行為。

實際上，能夠在應用市場中上架的直播應用，相對還比較規范。受限于資質，還有數量巨大的中小直播平臺，并未在應用市場上架。這些平臺大多采取短視頻、搜索引擎廣告等形式推廣，違規行為往往更加顯著。

違規行為屢禁不絕

近年來，有關部門持續加強對各類直播平臺的監管，打擊違法違規直播平臺。2021年以來，各地執法部門查處并公布了大量違規直播平臺處罰案例。不過，由于中小直播平臺數量眾多，且開設成本低廉，一些平臺被查處后，改頭換面重新開張，給監管帶來了不小的挑戰。

直播平臺的搭建成本有多低？在各大電商平臺上，有不少商家銷售現成的直播系統，記者注意到，部分商家的月成交量過百。有商家對記者表示，搭建一個完整的直播系統，僅需5000元，加上服務器、域名成本，也十分低廉。

“我們的系統功能齊全，也很穩定，一套6.9萬，我們提供搭建、使用、售后等全流程服務。這套系統已經賣出去幾百個了，而且每個月我們都會對系統進行迭代，你也不用擔心跟別人的一模一樣。”某直播系統開發商銷售人員李司（化名）告訴記者。

記者注意到，這套系統擁有短視頻、直播、社交等功能模塊，可實現直播、打賞、私信等功能。而在系統后臺，不僅可直接設置直播間人氣數據，還可設置主播自動向用戶發送私信，后臺同時存儲大量帶有挑逗性的話術。

對于直播平臺上線后是否可能被查處，李司表示，“社交產品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違規存在，短時間內都沒事，如果尺度比較大，做到半年以上就容易出問題。不過萬一被查了也不用怕，換名字、換logo、換服務器，我們幫你恢復很簡單。”

架設成本低廉，而收益卻不低，這成為許多直播平臺鋌而走險的最大誘因。

“根據我的經驗，大多數人都用不了半年，正常上線兩三個月就已經掙了幾十萬了，如果你想繼續做下去，那就得擔點風險。”李司說，“做這類直播平臺，你就只需要考慮一點，你的投入和收益能不能成正比。這一點完全不用擔心，這種直播平臺，有些人一天隨便充個十幾萬那太正常了，一旦做起來就是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收益。”

監管難題待解

隨著相關法規條例逐步完善，國內直播行業得以持續規范。但大量違規中小直播平臺的存在，給直播行業的健康發展帶來了阻礙。

早在2016年7月，文化部就出臺了《關于加強網絡表演管理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相關執法機構，對轄區內的網絡表演經營單位開展調查摸底，全面掌握網絡表演經營單位情況。在此基礎上，定期開展隨機抽查，及時向社會公布查處結果，公布網絡表演市場黑名單和警示名單。

但記者了解到，目前市場上運行的許多中小直播平臺，不僅未進行相關登記備案，未辦理資質證書，也不在應用市場上架，僅采取隱蔽方式小范圍推廣運行，為有關部門的監管帶來了挑戰。

“如果要在應用市場上架，得辦理多個證書，花費不菲，時間還長，我們大多數客戶是不走應用市場的。這些應用推廣的方法很多，比如去其他平臺投廣告，你投廣告平臺又不需要審核你的資質。”李司表示。

“直播行業經過前幾年的競合，參與者已經少了很多，競爭格局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現在頭部平臺的運營都比較規范，反而中小平臺的關注度比較低，規范性也比較差，這跟很多行業的情況都是相似的。”互聯網分析師丁寧（化名）對記者表示。

“中小平臺的管理和執法比較困難，有些平臺沒有辦公場所，也沒有工作人員，‘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從上游進行管理是一種方法。比如銷售這類平臺的源碼、程序要做好備案登記，買家需要提供資質；或者由服務器接入商進行審核，對于無法提供相關資質，或運營中涉嫌違法違規的平臺拒絕接入。”丁寧說。

“另外有關部門也可以加大對典型違法案例的懲處力度，形成震懾，而且這些措施一定要常態化進行，才能防止有些平臺死灰復燃。”丁寧表示。